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獎勵小孩的禮物 妳以為妳是誰?:諾貝爾獎得主艾莉絲.孟若短篇小說集10



獎勵小朋友的獎品

妳以為妳是誰?:諾貝爾獎得主艾莉絲.孟若短篇小說集10





妳以為妳是誰?:諾貝爾獎得主艾莉絲.孟若短篇小說集10 評價



網友滿意度:



常常會看到父母在討論究竟該不該獎勵?

我自己覺得獎勵是對孩子的一種鼓勵驅使他們前進甚至超越自己

但我覺得父母一定不能忽略鼓勵,沒有鼓勵只有獎勵會讓孩子只朝著物慾邁進

而忘了真正的努力的目的!

我是這麼想的但也不一定是對的!

我還是會常常爬文看看別人的看法,父母有一輩子做不完的功課

分享一篇我覺得分析不錯的觀點

以下文章擷取自媽媽育兒百科

1.獎勵的目的要明確

事先對孩子講明應該做到哪些條件才可以得到獎勵,使孩子有一個明確的目標。

當然,目標不能定得太高,否則孩子會因難以實現而放棄爭取。

2.不用金錢獎勵孩子

父母不要用金錢來獎勵孩子。因為父母用錢來獎勵孩子,可能會使孩子產生金錢萬能的思想,

而且會產生對金錢的盲目崇拜,是弊大於利的。

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父母的鼓勵和認同是不可或缺的。

但要注意的是,這種獎勵必須是純潔的,著力於精神的,有益於心靈的,而不是沾滿銅臭味的。

3.犯錯就要處罰

如果孩子生氣時把一片玻璃打碎,雖然他可能不是故意的,但是父母也要教育他這是他的過錯。

他雖然沒有料想到自己行為的後果,但他仍要負賠償之責。

父母對孩子懲罰時要實事求是,偏離事實的指責,孩子是不會服氣的,也達不到懲罰的效果。

同時,懲罰要注意場合,當眾指責孩子,會極大損害孩子的自尊心。

4.懲罰要及時

當孩子出現了不良行為時,父母應立即進行懲罰,

使孩子建立不良行為與懲罰之間的條件聯繫,否則懲罰的作用會減弱,而失去了效果。

懲罰前,一定要向孩子解釋一遍懲罰的原因,否則孩子不懂他們為什麼受罰。

5.要教而罰

父母要把要求對孩子講清楚。假如你要求孩子做完家庭作業才准看電視

你就要對他講得清清楚楚,讓他記在心上。



如果你發現孩子不做功課而先看電視,你就罰他幾天之內不准看電視。

你先要定下你的要求,他犯了再懲罰,不可不教而罰。

6.懲罰要言出必行

當孩子犯某一種過錯時要懲罰他,如果父母警告過他,那麼在他犯錯後,就一定要實行懲罰的諾言。

假如不處罰,你以後便難以下達命令,你的懲罰也就失去了作用。

獎勵的策略和原則:

7.少獎為佳

適當時候、適當次數的獎勵,就相當於給發動機加油,可以起到很好的作用,但切不可太濫。

8.獎態度不獎分數

大多數家長是以分數或者名次來設定獎項和決定是否獎勵,其實最好的方法是根據孩子的學習態度進行獎勵。

因為從長遠看,態度和努力的程度比一兩次的分數更重要。

9.一諾千金

如果和孩子有了約定,比如有的家長是定考多少分,有的家長是定考到第幾名,就一定要兌現。

如果孩子達到了約定的要求,就要堅決獎勵,做父母的不兌現自己的承諾,就會嚴重挫傷孩子的學習熱情。

10.獎品適當,價值適中10.獎品適當,價值適中

獎勵的價值不要太高,其價值和獎品要與孩子的年齡、取得的成績等等相適應。

有些家庭由於形成了獎勵並不斷加碼的習慣,常常給孩子價值過高和不適當的獎勵,那樣反而會害了孩子。

比如有的家長因為孩子某次考試滿分,就給孩子買電腦買遊戲機,結果孩子玩物喪志。

看完真的又學了一課了!

因為最近暑假快結束了!孩子們都有順利完成功課,在阿公阿榪家也有乖乖聽話

所以我決定要買小禮物送給我家兩個寶貝

我們家兩個差蠻多的一個孩明年要讀幼稚園

另一個上了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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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決定在Yahoo購物中心買

其實是因為看到滿額折抵金送的蠻多的,所以很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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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訊息功能:




  • 品號:3447435


  • 作者:艾莉絲.孟若
  • 出版社:木馬文化
  • 出版日期:2015-07-01




商品訊息描述:

◆榮獲1978年加拿大總督文學獎

◆1980年布克獎提名

「妳該不會以為自己是大人物吧?妳以為妳是誰?」

玫瑰不是頭一遭被這麼問,

事實上,這個問題就像單調的鑼聲,經常在她耳邊響起...... --媽媽與女兒,究竟是朋友,還是對手? 在這部於1978年出版、形式特別的小說集中,孟若以10個故事、前後橫跨四十年的時間,探究了兩個無法逃脫彼此的女人;芙羅,一名粗俗而平庸的平凡女性,以及玫瑰--古怪、充滿想像力、芙蘿的繼女,奇蹟般地在諾大的世界中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 故事一開始,玫瑰還是青少女,孟若栩栩如生地描繪出一個聰明、自認不凡的叛逆期青少女,與繼母芙蘿、親生父親及同父異母的弟弟同住一個屋簷下,明明已經視繼母如生母,長大的女孩卻在發展出自己性格的過程中,對父親、繼母出現無可避免的衝撞--〈王室般毆打〉--既是小女孩的成長宣示,也是舊世代向新世代讓步的先聲。 第2篇〈特權〉中,玫瑰從學校三個已出落成少女的女孩身上,對比著幼小學童男女分野的模糊與混亂,到已然發育、舉手投足皆帶著令人羨豔特權的「小女人」現象;到了〈半個葡萄柚〉,玫瑰透過發生在班上同學間的故事(女孩會在意起衛生棉、想偷看男人、謠傳誰和誰已經發生關係),進一步意識到自己即將成為「女人」的各種徵候,以及自己想成為的、與會成為的女人之間的差距。 〈野天鵝〉中,隻身出門的玫瑰在火車上遭遇意料之外的輕薄。少女對自己的身體第一次遇上來自異性的刻意突襲,混合著厭惡、意外與渴望的複雜念頭,在懵懂的心中不斷激盪;玫瑰有了情人:派屈克。與出身富裕的派屈克交往,玫瑰一如篇名〈乞丐少女〉,被男友當成亟需拯救的可憐女孩、最後接受求婚;而玫瑰對男人∕感情的態度(多少帶點虛榮),則左右了她與情人∕丈夫之間的關係--甚至可說影響了她一生! 在〈惡作劇〉裡,玫瑰出軌了,對象是好友的丈夫;又一次的,激情與對愛的盲目熱切,讓玫瑰走了一段不算愉快的旅程、學到了不算開心的一課。在玫瑰與派屈克離婚後,她帶著女兒同住了一陣,同時與另一個男人有段遠距離戀情;而兩人始終沒能成功開花結果,恐怕還真是〈天意〉。中年的玫瑰在學校教書,認識了西蒙,一個感覺很對的男人--在〈西蒙的好運〉一篇,雜貨店老闆娘替她算感情,信誓旦旦地說玫瑰遇到了一個將改變她一生、並帶她遠走高飛的男人--沒錯,玫瑰的結局也真是如此,儘管與她起初以為的完全不同...... 最後,事業還算成功、小有名氣的玫瑰,在〈拼字〉中回到家鄉,因為年邁的芙羅這時換了阿茲海默症,誰也不記得了,而玫瑰打算洗盡鉛華、回家照顧失智的老媽媽。 在最後一篇、同名短篇〈妳以為妳是誰?〉裡,玫瑰與弟弟、弟媳一同回憶童年往事,提到在芙蘿住的養老院裡,那些他們曾經認識的童年玩伴。玫瑰想起,當初芙羅曾說:「妳該不會以為自己是大人物吧?妳以為妳是誰?」其實,學校老師也這麼對她說過。那是那個時代,所有女性長輩都會對自以為有抱負的小女孩說的話;孟若藉由玫瑰的口吻敘述著: 「......她想教給玫瑰的東西比任何一首詩都來得重要,她真覺得玫瑰必須學到這個教訓,許多人似乎也抱著同樣的想法。」 【名家推薦】 「艾莉絲.孟若描繪下的玫瑰,極度孤絕,失去生母,在繼母挑撥與生父虐打的環境下,她沒發展出與人產生真正連結的能力,即使與親生女兒也終究未能。自青少年以來遭遇過的種種曖昧情挑,與實質薄弱的人際關係,只是更加證明她的無能為力。『妳以為妳是誰?』是個哲學提問,提問者往往不懷好意,或自以為好意,但被問者若藉此先與自己建立連結,或許會是一道與他人開始連結的通關密語。」 --張瓊齡(茲摩達司社會企業執行長∕《旅途》一段走了四十年的母女和解之路作者) 「無論孟若的《妳以為妳是誰》是短篇小說集,還是某種我不能確定的新式小說,它都非常棒!精準的心理......令人愉悅,而令人吃驚的轉折--時間線上意料外的跳躍、熟悉角色的轉變--使一本書成為作品本身,帶點狂野,有點神祕。」 --John Gardner(美國現代派作家) 「故事都很棒--她筆下的每個字都很有趣。」 --Alice Adams(美國知名短篇小說家) 「本年度最棒的小說。」 --《國家》雜誌(The Nation) 「迷人、精確。艾莉絲.孟若立刻創造出一個充滿熟悉感又令人難以置信的世界。」 --湯婷婷(華裔女作家)

目錄

1 王室般毆打

2 特權

3 半個葡萄柚

4 野天鵝

5 乞丐少女

6 惡作劇

7 天意

8 西蒙的好運

9 拼字

10 妳以為妳是誰?

內文試閱

王室般毆打(節錄)

王室般毆打。那是如何開始的?

應該是春日的某個星期六,嫩葉尚未抽枝,但大門已敞開迎接陽光。烏鴉、流水潺潺的溝渠、充滿希望的天氣。每逢週六,芙蘿通常留玫瑰顧店,從玫瑰九歲開始到如今十二歲,已行之有年。芙蘿會趁這天過橋到漢拉第(人們稱為「到上城」)購物,觀察別人,聽人說話,其中包括律師戴維斯的太太、英國聖公會教區牧師的太太、獸醫麥凱的太太。芙蘿回家後會模仿她們輕浮的聲音,讓她們聽起來像愚蠢、浮華、自大的怪物。

芙蘿採買完畢後,會去皇后旅館的咖啡館吃一客聖代冰淇淋。什麼口味的聖代?她回家後,玫瑰與布萊恩總想知道答案,如果只是鳳梨或奶油糖口味,他們會大失所望,若是「鐵皮屋頂」或「黑白雙拼」口味,他們會樂不可支。吃完聖代後,她會抽根菸;她隨身帶一些捲好的菸,這樣就不必當眾捲菸。她會抽菸,但若是別人抽,她會說那是炫耀。抽菸是她在多倫多工作那段日子留下的習慣,她知道這是自找麻煩。有一次在皇后旅館裡,有位天主教神父直接走向她,她還來不及拿出火柴,他就掏出打火機為她點菸,她向他道謝,但沒與他攀談,以免他想說服她改變信仰。

另一次的回家途中,她看見通往小鎮的橋上有位身穿藍夾克的男孩站在盡頭,他似乎正凝視水面,約莫十八、十九歲,不是她認識的人。她立刻看出他骨瘦如柴,一臉虛弱,心事重重。他想跳河嗎?就在她走到他身旁時,他轉過身,敞開夾克與褲子,裸露身體。芙蘿那天冷得緊緊抓住大衣領口,他一定凍僵了。

芙蘿說第一眼看見他手裡的東西時,她只想著:他拿著一根波隆那香腸在這裡做什麼?

她可以這樣說,那是講出事實,不是說笑。芙蘿向來鄙視下流話,她會出去對著坐在店門前的老人大吼:「如果你們想待在這裡,最好把嘴巴放乾淨!」

那麼就是週六。出於某個原因,這天芙蘿沒去上城,決定留在家刷洗廚房地板,或許這讓她心情惡劣,或許她反正就是心情差,可能是因為別人沒付帳或春天惹人心煩。她與玫瑰開始爭執,她們永遠在吵架,就像一再回到其他夢境的夢,它越過山丘、穿過大門,令人惱火的朦朧、稠密、熟悉、難以捉摸。她們用手推車將所有椅子移出廚房,準備刷洗地板,還得把店裡額外的一些日常用品搬走,包括數瓶罐裝食物、錫罐裝的楓糖漿、罐裝煤油、幾瓶醋。她們將這些物品拿到柴棚。這時布萊恩約莫五、六歲,他也幫忙拖錫罐。

芙蘿說:「對,」她從我們錯過的開頭往下講,「對,還有妳教布萊恩的髒話。」

「什麼髒話?」

「他還不懂事。」

從廚房到柴棚要往下走一個臺階,臺階鋪著破舊磨損的地毯,玫瑰甚至不記得看過上頭的圖案。拖著錫罐的布萊恩鬆手。

玫瑰輕聲說:「兩個溫哥華......」

芙蘿回到廚房,布萊恩的目光從芙蘿移向玫瑰。玫瑰稍微提高音量,用抑揚頓挫的鼓舞嗓音再度說:「兩個溫哥華......」

布萊恩接完話:「被鼻涕油煎!」他再也無法克制。

「兩個醃漬的蠢蛋......」

「......被綁成結!」

這就是了。髒話。

兩個溫哥華被鼻涕油煎!

兩個醃漬的蠢蛋被綁成結!

玫瑰知道這個髒話好幾年了,她剛上學就學會了。當時她回家問芙蘿:溫哥華是什麼?

「那是一座城市,離這裡很遠。」

「除了是城市,它還有別的意思嗎?」

芙蘿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玫瑰說溫哥華怎麼會被油煎呢?此時逼近危險時刻、她必須說出整段髒話的歡樂時刻:

「兩個溫哥華被鼻涕油煎!兩個醃漬的蠢蛋被綁成結!」

可想而知,芙蘿氣得大吼:「妳等著挨揍!再說一次,妳就會被痛扁一頓!」

玫瑰無法克制。她溫柔哼著這個髒話,試著大聲說出其中天真的字眼,輕聲哼著粗俗的字眼。「鼻涕」和「蠢蛋」這些字眼當然讓她開心,但她快樂的原因不僅止於此,還有醃漬、打結、難以想像的溫哥華。她在腦中幻想溫哥華就像鍋裡抽搐的章魚。一團混亂的理智、瘋癲的火花與劈啪聲。

最近她再度想起這段話,教給布萊恩,看看它是否對他造成相同的影響,結果當然是如此。

芙蘿說:「噢,我聽到你們的話了!我聽到了!我警告你們!」

所以她出言警告了,布萊恩聽了進去,跑出柴棚,為所欲為。他是男孩,能自由決定要不要幫忙、要不要參與,對家庭紛爭置身事外。反正除了用來對付彼此之外,她們不需要他,根本沒注意到他離開了。她們持續爭吵,無法克制,無法不招惹對方。她們看似休兵,其實只是蓄勢待發。

芙蘿拿出洗滌桶、刷子、抹布、膝蓋靠墊,那是一塊骯髒的紅色橡膠墊。她開始刷洗地板,廚房裡僅剩餐桌能坐,玫瑰坐在上頭,雙腳盪啊盪的。她能感覺到冰冷的油布,這是因為她穿著短褲,那是去年夏天的褪色緊身短褲,從夏日衣物袋挖出來的,放了一個冬季而有些霉味。

芙蘿在下面匍匐幹活兒,一邊用刷子刷地,一邊拿抹布擦地。她的長腿白皙結實,布滿藍色靜脈,彷彿有人用不褪色的彩色鉛筆在她腿上繪出河流。她用刷子猛刷油氈,拿抹布快速擦地,傳達出一股異常的力量、一種猛烈的厭惡感。

她們要對彼此說什麼?這其實不重要。芙蘿提起玫瑰自作聰明的行為、粗魯無禮、馬虎草率、目中無人,還說她喜歡給人添麻煩,不知感激,又提到布萊恩的天真與玫瑰的墮落。芙蘿說:喔,妳該不會以為自己是大人物吧?片刻後又說:妳以為妳是誰?玫瑰以理性溫和的惡意態度頂嘴與反駁,表現出誇張的冷漠。芙蘿失去平常蔑視與沉著的態度,變得異常誇張,她說自己犧牲人生都是為了玫瑰,當年她看見玫瑰的爸爸拖著一個小女嬰,心想這個男人要怎麼辦?所以她嫁給他,如今跪在這裡刷地。

此時鈴聲響起,宣告顧客上門。因為她們開始爭吵,所以玫瑰不能進店裡招呼顧客。芙蘿起身,匆匆脫掉圍裙,咕噥一聲,但不是為了表達什麼,玫瑰也不能分享這聲咕噥隱含的憤怒。芙蘿走進店裡服務客人,玫瑰聽到她用平常的聲音說:

「是時候了!當然!」

接著,她回到廚房,繫上圍裙,準備繼續開戰。

「妳從不替別人著想,只想到自己!妳從不想一想我為妳做的事。」

「我從未要求妳做任何事,我真希望妳沒做那些事,我會過得更好。」

玫瑰直接朝芙蘿微笑說出這番話,此時芙蘿還沒跪到地上,她看見玫瑰的笑容,於是抓了掛在桶子邊緣的抹布扔向玫瑰。芙蘿或許打算砸到玫瑰臉上,卻掉在她腿上,玫瑰抬起腳接住抹布,懶洋洋地將它甩到腳踝上。

芙蘿說:「很好,妳慘了,很好。」

玫瑰看著她走向柴棚的門,聽見她沉重的腳步聲穿過柴棚,停在門口。紗門尚未裝上,一塊磚頭撐住敞開的防風雪外門。芙蘿大聲喊著玫瑰的爸爸,用召喚的警告語氣叫他,彷彿不順從她,他就要準備面對壞消息,他會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廚房地板有五、六種不同圖案的油氈,芙蘿不花一毛錢拿到油氈碎布,加以巧妙修剪拼湊,並在邊緣鑲上錫條與大頭釘。玫瑰一邊坐在桌上等待,一邊看著地板,望著長方形、三角形、她努力想記起名稱的其他形狀,這些圖形的編排賞心悅目。她聽見芙蘿踩著泥濘地板上嘎吱作響的木板,穿過柴棚回來。芙蘿也在徘徊等待,她與玫瑰再也撐不下去了。

玫瑰聽見爸爸走進廚房,她僵住身子,兩腿發抖,感覺貼著油布的雙腳一陣哆嗦。她爸爸原本埋首於極有趣的平靜工作,腦中轉著想法,卻遭到打斷,被迫抽離,他非得說些話不可。他說:「嗯,怎麼回事? 」

現在芙蘿換了另一種嗓音:富有感情、飽含痛苦、滿懷歉意,彷彿當場裝出這種聲音。她說很抱歉打斷他工作,如果玫瑰沒逼得她心煩意亂,她絕不會打擾他。她如何逼得妳心煩意亂?頂嘴,無禮放肆,說話惡毒。如果芙蘿對母親說出玫瑰那些頂撞的話,她知道她爸爸一定會痛扁她,讓她倒地不起。

玫瑰試著插嘴,想說這不是真的。

什麼不是真的?

她爸爸舉起一隻手,並未看著玫瑰。他說:「安靜。」

玫瑰說這不是真的,指的是她並非挑起紛爭的人,她只是回嘴而已,都是芙蘿主動招惹她。她認為現在芙蘿正捏造最惡劣的謊言,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扭曲一切事實。玫瑰知道無論芙蘿或她說什麼或做什麼其實根本不重要,但她暫時將這項認知撇在一旁。重要的是掙扎,掙扎不可能停止,永不可能,它要在哪裡出現,也只能由它。

雖然有墊子,但芙蘿的膝蓋仍然髒兮兮的。抹布仍掛在玫瑰的腳上。

玫瑰的爸爸擦著手,專心聽芙蘿說話;他從容不迫,慢慢瞭解情況。或許他很快就覺得疲憊,快要拋下必須扮演的角色。他不看著玫瑰,但不論她發出任何聲音或動靜,他都舉起一隻手制止她。

芙蘿說:「嗯,我們不必讓大家看熱鬧,這點可以確定。」她鎖上雜貨店大門,再把寫著「馬上回來」的告示牌放進櫥窗。這個告示牌是玫瑰做給芙蘿的,上頭以黑紅兩色蠟筆為文字,畫上大量花俏的弧線與陰影。芙蘿回廚房時,關上通往店舖的門,接著關上通往樓梯的門,再關上通往柴棚的門。

她的鞋子在濕答答的乾淨地板上留下汙漬。

現在她說:「噢,我不知道,」她的聲音不復剛剛的激昂,「我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順著玫瑰的目光),她低頭看見自己髒兮兮的膝蓋,於是徒手猛力揉著,將汙泥抹散。

她直起身子說:「她羞辱我。」這就是解釋。她滿意地重複:「她羞辱我,不尊重我。」

「我沒有!」

她爸爸說:「妳閉嘴!」

「如果我沒叫妳爸爸過來,妳仍坐在那裡咧著嘴笑!除了這樣,還有別的辦法管得了妳嗎?」

玫瑰察覺她爸爸對芙蘿的話有些惱火、尷尬、勉強。芙蘿以為可以指望這種方式,她錯了,也應當知道自己錯了。玫瑰瞭解這件事,他也知道她明白,但這無濟於事。他開始暖身,睞她一眼,起初那個眼神冰冷,充滿挑釁,讓她知道他的看法與她絕望的處境。接著他的眼神變得澄澈,開始湧上別的情緒,就像葉子清掉後開始上湧的泉水,那個眼神充滿仇恨與喜悅,玫瑰看見了,也看懂了。那只是怒氣的一種表達嗎?她應該將他的眼神解讀成充滿憤怒嗎?不,仇恨是正確的形容,喜悅亦然。他的表情放鬆下來,開始改變,逐漸變得年輕。這次他舉手要芙蘿安靜。

他說:「好了。」這表示夠了,太多了。這個部分結束了,事情可以繼續進行。他開始解腰帶。

總之芙蘿住嘴了。她隆鼻台南與玫瑰有同樣的難題:她們知道某些事必然發生,卻難以相信它真的會發生,而此時已無法收手。

「噢,我不知道,別對她下手太重。」她緊張地來回走動,彷彿想打開某條逃生路線,「噢,你不必用那條腰帶打她吧?你非得用那條腰帶嗎?」

他沒回答,不疾不徐地解下腰帶,然後握在恰當的位置。喂。他走向玫瑰,將她推下餐桌,他的表情就跟聲音一樣不符他一貫的個性。他像糟糕的演員,將角色變得荒誕可笑,彷彿非得品味這件事的丟臉與討厭之處,並堅持下去。這並非說他裝腔作勢,也不是說他在演戲且非有意為之。他的確在演戲,也是認真的,玫瑰心知肚明,她瞭解他的一切。

她從此對謀殺案與殺人犯感到好奇。謀殺做到底一部分是為了效果,可非得如此才能向那位觀眾證明殺人犯上的這一課只能體會,但無法說出去嗎?這一課就是這種事情可能發生,世上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事,最可怕的行為有了正當理由,並可能找到相稱的感受。

她再次努力看著廚房地板,望著賞心悅目又巧妙的幾何圖形,而不是看著他或他的腰帶。油氈、印著磨坊、小溪、秋葉的日曆、任勞任怨的老舊罐子與平底鍋,這種事怎能當著它們的面、在眾目睽睽下天天發生?

伸出妳的手!

那些東西幫不了她,沒有一樣能拯救她,它們變得沉悶無能,甚至不友善:罐子可能流露惡意,下方油氈的圖案可能對你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背叛是日常的另一面。

第一下或第二下的疼痛爆開時,玫瑰往後縮,不願承受。她在廚房裡東逃西竄,想衝向門口,她爸爸擋住她。她看起來膽小軟弱,無法忍痛。她奔跑、尖叫、求饒。她爸爸追著她,抓到機會就打,打到腰帶斷了,於是丟下腰帶,徒手揍她。他用力打她一隻耳朵,再打她另一隻耳朵,來回打得她的腦袋嗡嗡作響。他揍她的臉,將她推到牆上,再度打她的臉。他抓著她搖晃,打得她撞牆,還踹她的腳。她語無倫次,發狂尖叫:原諒我!噢,求求你,原諒我!

芙蘿也在尖叫:住手,住手!

還沒結束。他把玫瑰推到地上,又或許是玫瑰自己摔到地上。他再度踢她的腳,她放棄討饒,放聲大叫,這種叫聲讓芙蘿大喊:噢,萬一別人聽到她的聲音怎麼辦?這是玫瑰願意拚死一搏卻屈辱戰敗的聲音,看來她必然和她爸爸一樣,以同樣粗俗誇張的方式在這場戲裡扮演自己的角色。她放縱自己扮演父親的受害者,激起或希望激起他最後的嫌惡輕蔑。

看起來他們願意賦予這場戲必要的一切,不遺餘力。

事情不盡然如此,他從未真正傷害她,雖然她當然有時祈禱他會這麼做。他用手掌打她,踢她的力道也有所克制。

現在他罷手,氣喘吁吁。他准許芙蘿插手,並抓玫瑰站好,將她推向芙蘿,發出嫌惡的聲音。芙蘿接住玫瑰,打開樓梯門,猛力將她推上樓梯。

「現在回妳樓上的房間!快點!」

玫瑰上了樓梯,腳步踉蹌,任自己跌跌撞撞,被樓梯絆倒。她並未砰的一聲摔上房門,因為他仍可能為這種舉動追上來,再說了,她很虛弱。她躺在床上,可從煙囪孔聽見芙蘿帶著鼻音抗議,玫瑰的爸爸惱火地說,若她不希望玫瑰受罰,就該悶不吭聲,不該建議教訓她。芙蘿說她從未建議這樣毆打玫瑰。

他們來回爭論這件事,芙蘿原本恐懼的聲音逐漸加大,重新找回自信。透過演戲與爭論,他們做回自己。很快就只剩芙蘿在說話,他不再開口。為了聽他們說話,玫瑰得忍住吵鬧的啜泣聲;等她對偷聽失去興趣,想多哭一下,卻發現醞釀不出流淚的情緒。她逐漸冷靜,發覺怒氣徹底消失了,在此心境下,已發生的事與可能發生的事顯得美好單純。幸好選擇很清楚,心頭浮現的念頭斬釘截鐵,也幾乎不預設條件。她頓時覺得自己有權使用「絕不」一詞:她絕不再與他們說話,除了憎惡的眼神,絕不再正眼看他們,絕不原諒他們。她將懲罰他們、擊敗他們。堅定的決心與肉體的疼痛裹住她,她飄浮在奇妙的舒適裡,渾然忘我,將責任拋在腦後。

假如她現在死去呢?假如她自殺呢?假如她逃家呢?任何一個選項都適合,只是選擇的問題,只是想出辦法的問題。她飄浮在帶著優越感的純粹狀態,彷彿有人好心對她下了麻醉藥。

你被下藥麻醉時,有那麼一刻,你感到極度安全、篤定、遙不可及;接著突如其來地,就在下一刻你知道整個防護罩徹底崩裂了,但它仍假裝牢牢密合。所以現在就是那一刻,事實上,就是玫瑰聽見芙蘿踏上樓梯的那一刻。對玫瑰來說,那腳步聲代表她當下的平靜與自由,她確知事情將從此每況愈下。

芙蘿沒敲門就走進玫瑰的房間,但躊躇了一下,這表示她或許想到要敲門。她帶來一罐冷霜,而玫瑰盡可能把握占上風的時間,臉朝下趴在床上,不肯打招呼或回應。

芙蘿不自在地說:「噢,拜託,妳的傷勢沒那麼嚴重吧?抹些冷霜會舒服一點。」

她在虛張聲勢,並不確定玫瑰到底受了什麼傷。她打開了冷霜的蓋子,玫瑰聞得出來。親密溫馨如嬰兒般的香味、令人顏面盡失的味道,她絕不讓那冷霜靠近,但為了避開芙蘿手上挖好的一大塊冷霜,她得有所行動。她與芙蘿扭打,奮力抗拒,尊嚴盡失,還讓芙蘿看見她並無大礙。

芙蘿說:「好,妳贏了,我把它留在這裡,妳想擦再擦。」

稍後仍會出現一個托盤,芙蘿會默默將它放下,然後離開。托盤上擺著一大杯巧克力牛奶,那是用店裡的維特牌糖漿調製而成,杯底還有幾道厚厚的糖漿痕跡;搭配整齊小巧又開胃的三明治、色澤嫣紅的頂級罐裝鮭魚佐大量美奶滋、糕點店包裝袋裡的幾個奶油塔、薄荷餡巧克力餅乾;這些食物裡,玫瑰最喜歡餅乾。起初她扭頭不肯看,但與這些食物獨處會受到莫大的誘惑,它們勾人食慾,讓人苦惱,而鮭魚的香味與品嚐香脆巧克力的渴望讓她打消自殺或逃家的念頭。她伸出一根手指,只摸著其中一個三明治的邊緣(土司皮切掉了!),抹去溢出的部分嚐嚐味道,然後決定吃掉一個,這是為了有力氣抗拒剩下的三明治,而且吃掉一個不會被發現。她很快就不由自主淪陷,杯盤朝天。她喝光巧克力牛奶,吃掉奶油塔與餅乾,還用手指挖出杯底的麥芽糖漿,儘管她會羞愧地抽泣。為時已晚。

芙蘿上樓收托盤,她可能會說:「我瞧妳還有食慾嘛!」或「妳喜歡巧克力牛奶嗎?糖漿夠嗎?」這全看她感到多內疚。無論如何,玫瑰失去所有優勢,明白生活重新開始了,明早或甚至是今晚全家人將再度同桌用餐,一起聽著廣播新聞,儘管這種事看起來不合適也不可能。他們會感到尷尬,但想想他們的舉止,他們其實不如你想的侷促。他們感到古怪的困倦、一種逐漸病癒的懶散、近乎心滿意足。

某次這種家庭鬧劇上演後的當晚,他們全待在廚房。當時一定是夏季,或至少是溫暖的天氣,因為玫瑰的爸爸提起坐在店門前長椅上的老人。

他說:「你們知道現在他們在聊什麼嗎?」他朝著雜貨店的方向點頭,儘管那些老人當然都不在那裡,他們天一黑就回家了。

芙蘿說:「那些老笨蛋。他們聊什麼?」

他們夫妻倆和藹可親的態度不盡然虛偽,但附近沒有外人的時候,這種親切就有些超乎尋常的誇張。

玫瑰的爸爸說那些老人不知從哪聽來的,以為日落後西方天空出現的第一顆星星(也就是昏星),其實是盤旋於休倫湖另一頭、美國密西根州貝城的飛船。那是美國的發明,送上天空與天體互別苗頭,他們對此意見一致,這個想法很合他們的心意。他們認為它由一萬顆電燈泡照亮,玫瑰的爸爸毫不留情地反駁他們,指出他們看到的是金星,它早在電燈泡發明前許久就已存在於天際。他們從未聽過金星。

芙蘿說:「一群笨蛋。」玫瑰知道芙蘿也從未聽過金星,也知道她爸爸清楚這一點。為了分散他們對此事的注意力,甚至是為此賠罪,芙蘿放下茶杯,伸展四肢,腦袋往後靠在座椅上,雙腳跨在另一張椅子上(同時設法將洋裝矜持地塞在腿間),像木板一樣僵直躺著,因此布萊恩開心大喊:「表演!表演!」

她筋骨柔軟,身體強壯。慶祝或緊急時,她會耍個把戲。

她轉動身體,完全沒用到手臂,只用了有力的兩腿和雙腳,此時他們一片靜默,接著全部得意大喊,儘管早就看過了。

就在芙蘿轉動身體時,玫瑰在腦中想像那艘飛船的模樣:細長的透明泡泡,散發鑽石光芒,飄浮在神奇的美國天空。

她爸爸為芙蘿鼓掌,說道:「金星!一萬顆電燈泡!」

廚房瀰漫著自由輕鬆的感受,甚至是一股快樂。

作者資料

艾莉絲.孟若(Alice Munro)

1931年生,在加拿大安大略省的溫文鎮長大,進過西安大略省大學。已出版的短篇小說集包括《感情遊戲》、《快樂色調之舞》、《我一直想告訴你的一件事》、《乞丐女僕》、《木星的月亮》、《愛情進展》、《我年輕時的朋友》、《公開的秘密》、《短篇選集》和《一位好女子的愛》,再加上長篇小說《女孩和女人的生活》。 孟若在傑出的寫作生涯中得過許多國際文學獎,包括加拿大的總督總文學獎、格勒爾獎(Giller Prize) 、萊南文學獎(Lannan Literary Award)、史密斯獎(W. H. Smith Award),以及美國國家書獎的書評人獎。



商品訊息簡述:































妳以為妳是誰?:諾貝爾獎得主艾莉絲.孟若短篇小說集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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